【戀攝影】與約瑟夫對話 @ 旅行的小星星

Andrew Henderson/The New York Times 圖片來自此

我最喜歡的攝影家之一: Josef KOUDELKA

那天我才算是真正認識你了，雖然之前對你只有模糊印象，但我現在卻能站在你面前呼吸，跟你說話，並聽到你當初按下快門的心跳聲。

不是嗎？每張相片，每道美好的光線，每個難得的姿勢，都讓正在捕捉影像的你心跳不已，因為你將這世界的影像帶入你的哲學，帶入你的視角裡，成為你自己的一部份。影像經由光線折射進入你手中的那台相機，銀粒感光，停格在一格格的賽璐璐片上，這些吉普賽人生來命定流浪，然後註定被社會遺忘，但終究被你改造了他們的影像。

不是嗎？約瑟夫？

當我站在你以吉普賽人為主題的作品前，我突然體會到有位朋友曾跟我說的話：正因為他們一無所有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，也因此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好隱藏，好掩飾的。二三十年前的你早已經發現了這一點。只不過我猜想那時你攝影的興奮感掩蓋住這種實為感傷的宿命。

但怎麼會？二三十年後，我還在你的相片前拼命的呼吸著，拼命的跟你對話。

Josef Koudelka – Jarabina, Slovakia, 1963. 圖片來自此

直到我看到你最有名的照片，那張重複性最高，最容易被百大攝影家或百大攝影書選入的照片。相片中的主角帶著手銬，孤獨的站在鏡頭前，而遠遠的它方，有著圍觀的人群及蒐證的警方。主角遠遠地被社會拋棄，就像你，一個攝影師的孤獨，也像你鏡頭下的吉普賽人，他們跟你一樣是一群被遺忘所生根的人，但卻被你的鏡頭給狠狠拉回來，帶到世人面前。

Josef Koudelka, Prague, 1968 圖片來自此

不過讓我最驚訝的並非你最有名的照片，讓我驚訝的是你每個時期的轉變，你從人物拍到風景，從動態拍到靜態，從抓住細微瞬間到掌握到廣大與無窮盡。我很愛布烈松的作品，但看到你時，我頓時讓心中的布烈松退了兩三格位子，但卻又看到他人寫你的傳記，說你年輕時遇到布烈松，你把作品給他看，因此得到他的賞識與提拔。布烈松是寬厚的，他看出年輕的你有著一股傲氣與才氣，且才氣多於霸氣。喔，不能說你霸氣，因為你的作品總是在每個時期找到它最好的位置。當你年輕時需要不加修飾，你有。當你中年時需要成熟穩重，你有。當你年老時需要另一種豁達，你也有。我突然覺得害怕，害怕我眼前經歷了三十年還會呼吸心跳的作品，害怕你的才氣，害怕你的霸氣與一切一切的適當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