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行的小星星

機上相同的風景，但搭機的人有許多不同的故事

多年來的旅行經驗累積下來，搭飛機的經驗也不下數十次，我搭飛機出國的心情，已經從第一次的興奮轉化到現在的稀鬆平常，想要趕快熬過這個累人的幾小時航程，上機不是睡就是等吃。飛機餐也總是千篇一律，豬肉、牛肉或雞肉，配上飯或麵，再加上甜膩的點心或是切成骰子大小的水果。似乎，搭機經驗總是千篇一律。

在最近從台灣到曼谷的短暫航程上，我卻遇到了件難以忘懷的事情。

這架從台灣到曼谷的班機非常滿，我跟友人也只剩下中間四人座能選。我剛好坐在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亞洲小男孩旁邊，隔壁是一位歐洲中年男子。

在飛機起飛前，小男孩很不耐煩的把安全帶解開又扣上，然後一直想要把小桌子放下來玩，歐洲中年男子用英文跟他說：不行喔。然後又幫他把桌子扣回去了好幾次。原本我沒太注意小男孩的舉動，後來歐洲中年男子突然要請我幫個忙，幫忙跟小男孩用中文解釋飛機起飛前一定要把桌子放好，安全帶扣上。他說：因為我只會講英文，但小男孩只會講中文，我怕他不懂，可以幫我用中文跟他說嗎？

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旁邊這對「父子檔」一直在用不同語言雞同鴨講，語言沒法溝通。我跟小男孩解釋完後，他似乎也懂了，開始乖乖的坐著等飛機起飛。

後來歐洲男子跟我解釋，原來他幾個月前就來過台灣了，今天才辦好領養手續，要把小男孩帶回歐洲的家，而他老婆跟大兒子都在歐洲那邊等這個新來的弟弟。

原本小男孩還不太願意跟我講話，之後似乎打開心房，一直跟我唧唧呱呱聊起天來，在飛行途中我就一邊充當保母，也充當翻譯，跟這個小男孩玩了起來。

在跟小男孩相處的過程中，發現他真的很乖，除了有著小男孩好動的勁，這麼長途的飛機也真難為他了。但我跟他講飛機上要注意什麼，雖然他還小，都會乖乖照做，就算是自己的兒童餐先來了，也會一直問我的餐怎麼還沒來。

一個人旅行，總會無聊到拍拍千篇一律的飛機餐

真是乖巧的小孩，或許是在育幼院長大的關係吧，需要特別的會聽話，特別的會遵守規定，特別的會察言觀色。

後來他爸爸請我跟他解釋說，這趟飛機需要先到曼谷，再到荷蘭轉機，然後要再搭一次飛機飛到北歐。小男孩似乎也懂了。

後來我問他爸爸，小男孩叫什麼名字，之後會不會幫他取個當地名字。他說小男孩會保留原有的中文名字，畢竟他也已經五歲了，他也不打算要另外幫小男孩取個當地名字，等到他長大了自己想改名，他就改吧。

其實聽到這，我很感動。我才知道歐洲的父母完全是站在開明的角度上來教育孩子，孩子的未來是他自己的，不是他們所賦予的，就算是親生的還是領養的都一樣。

後來爸爸問我說，「等一下」的中文要怎麼講，我教他之後，他很努力的對著小男孩講著非常不標準的「等一下」，小男孩似乎聽不懂，轉頭看了我，我跟小男孩說你爸爸要你等一下，他就聽懂了。

至少，這個不甚標準的「等一下」，會是他們兩個之間第一句能夠彼此理解的語言。

要下飛機時，小男孩一直跟我們說再見，我們也一直跟他說再見，但這次再見真的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。我跟他說：你到那邊去要乖乖聽話喔，他點點頭說好。

有時，我還是會想到這件事，這位被領養的台灣小孩。他第一次出國，就是長久的離開台灣，需要到一個語言這麼不同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，需要獨自面對許多環境適應上的問題，但我想他的北歐家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。

出國的意義到底是什麼？對一個國小學生來說，可能是早已經有過多次經驗，回來後也可以跟同學炫耀他趁寒暑價出國玩耍，又買了什麼新鮮的東西。對我來說，則是到另一個國度的體驗與放鬆，但對於這個被領養的小男孩來說，出國，或許是連他也無法預知的未來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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